本文由常年致力于统计、整理中国围棋各项数据的冯斌先生（公众号：纵横自由）原创

（1978年中国围棋代表团访日拜访读卖新闻社社长务台光雄）

1976年中国围棋代表团访日，第一次在总比分上超过了日本，但是在转年的日本代表团回访的比赛中，依旧以较大的差距不敌日方。1978年，以中国围棋协会副主席、广州市革命委员会副主任孙乐宜为团长、中华全国体育总会国际部秘书黄载光为秘书兼翻译的中国围棋代表团，应日中友协、《读卖新闻》的邀请，再次启程前往日本，进行为期三周的访日赛程。

代表团于6月6日乘机离开北京，抵达东京后，日方已经将全部对阵安排提交给中方代表团，足以表明日本棋界对于本次对抗赛的重视程度。《读卖新闻》社社长务台光雄代表日本棋手表达了务必战胜中国队的决心，避免重蹈1976年的覆辙。

（1978年6月8日，聂卫平与武宫正树公开快棋表演赛）

8日，聂卫平与武宫正树九段在欢迎酒会上作快棋公开表演，这是双雄历史上第一次交手，此后双方在各种场合和重大比赛交手18次，从少年弱冠直到年迈古稀。

9日，在东京展开了第一场比赛的较量。日方派出两名九段、一名八段为主力，分别是59岁的藤泽朋斋、48岁的大平修三和36岁的小岛高穗。藤泽九段在1962年、64年和74年三次中国代表团访日的比赛中出场，分别战胜了过惕生、罗建文和陈祖德，对中国棋手保持不败。大平九段此前在1974年和1976年同样也是三胜中国棋手，分别战胜的是陈慧芳、吴淞笙与聂卫平。小岛八段，曾于1965年五段时战胜过访日的姜国震。此外，中村秀仁七段、上村邦夫六段、宫泽吾朗六段、上村阳生五段和小川诚子四段都是30岁左右，近期棋战成绩较好的青年棋手。

中村七段，1945年生，山梨县人，师从长谷川章八段，1966年初段，1978年七段。

上村与宫泽六段一同来自北海道，且师出同门，均为木谷实九段的弟子。年长的上村六段，1946年生，1962年初段，1971年六段，1976年曾战胜访日的华以刚。宫泽六段，1949年生，1966年初段，1977年六段，1976年曾战胜访日的王汝南。

上村五段，1949年生，宫崎县人。1971年初段，1975年五段，1976年曾负于访日的曹志林。

小川四段，1973年随日本代表团访华，前面已经做了介绍，近年来一直活跃在各大女子棋战的第一线。

首场比赛，双方都小心谨慎，到中午时分，大部分对局都只有寥寥数子。鏖战至入夜时分，日本棋手功力深厚的优势开始体现。除了华以刚在四台以4目半战胜了中村七段，其余七台比赛，中方尽墨。首场比赛，就以惨败终局，出乎大家的意料，但是就棋的内容具体分析，很多局面也是旗鼓相当。

第二轮移师札幌，与业余棋手对阵。中国队在陈祖德的带领下，重新抖擞精神投入战斗，很快各台纷纷告捷，以7比1回敬了日方。这一轮输棋的陈志刚，对手是还不满24岁的石仓升。

石仓升，1954年生，神奈川县横滨市人。5岁开始学习围棋，9岁成为日本棋院院生，中学时期为了学业放弃成为职业棋手的理想；1971年，获得全日本高校围棋锦标赛男子组冠军；1976年，在东京大学法学部三年级时获得学生本因坊优胜；从东京大学毕业后，1978年进入日本兴业银行，活跃在日本业余棋界。

（1978年6月14日，中国围棋代表团访日比赛第三轮赛场）

从札幌返回东京，迎来了本次对抗赛最新安排的“三连战”的比赛。也就是每一位中方棋手都同固定对手连下三局，不同于三局两胜的三番棋。比赛地点从东京开始，转战福冈，到大阪结束。日方的阵容是三九段、两八段、七段、六段、五段各一名。

陈祖德的对手大窪一玄九段，1929年生，石川县小松市人，师从增渊辰子，与坂田荣男师出同门。1944年初段，1968年九段。1958年获得首相杯冠军；1967年获棋道赏胜率第一位赏、连胜赏。1964年曾授先与罗建文、陈祖德交手，取得1胜1负的成绩。

聂卫平的对手石井邦生九段，早在1964、65年六段时就与来访的王汝南对弈，各有胜负；1973年八段时参加访华团，获得6胜1负；1976年战胜访日的陈祖德；1978年，刚刚升到九段。

吴淞笙的对手牛之浜撮雄九段，来自关西棋院，1948年生，鹿儿岛县人，师从宫本直毅，1963年初段，1977年九段。

华以刚的对手羽根泰正八段，日本棋院中部总本部所属，1944年生，三重县人，师从岛村俊广，1958年初段，1971年八段，1972年获得王冠战冠军，1974年曾负于访日的吴淞笙。

杨以伦的对手安倍吉辉八段，1965年五段时曾参加日本访华代表团，取得6胜1和2负的成绩，1964年、74年分别与访日的陈锡明、邱鑫战成和局，1974年升到八段。

陈志刚的对手森野节男七段，来自关西棋院，1950年生，鹿儿岛县人，师从白石裕，1967年初段，1977年七段，是第一次参与中日对抗赛。

江鸣久的对手时本壹六段，1948年生，冲绳县那霸市人，师从宫下秀洋，1968年初段，1977年六段，1976年曾战胜访日的曹志林。

女棋手孔祥明的对手是小林千寿五段，双方在1976年曾有过交手，孔祥明获胜。自那次交手之后，小林获得有“女流本因坊战”之称的女流选手权战冠军，并刚刚在五月达成三连霸，在春季大手合升到五段，连获1976年、77年棋道赏女流赏，是当前日本女子棋手之中的最强者。

首次尝试“三连战”的中国棋手，既觉得新鲜又感到兴奋，虽然大家都认为实力上稍逊一筹，但是充分发扬敢打敢拼的精神，放手一搏，也未尝不会有取胜的机会。

果然第三场比赛，也就是“三连战”第一场中方棋手人人争先，各各奋勇，聂卫平、吴淞笙、华以刚、孔祥明、杨以伦纷纷建功，取得了5比3的胜利。除了孔祥明战胜老对手、陈祖德“旧仇未报，再添新恨”之外，其余六名棋手都是第一次与日本棋手对阵，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颇为不易，连观战的日方一些著名棋手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比赛结束后，他们也投入到与中方棋手共同的复盘研究之中，不时提出精辟独到的见解，使得中国棋手受益匪浅。

（1978年中国围棋代表团访日，赛后双方复盘）

第四场转战福冈，日本棋手也卯足了力气，要挽回颓势，双方全力以赴，比赛遂呈拉锯之势。最后第一场赢棋的吴淞笙、孔祥明乘胜追击，再取一胜，提前锁定了三连战的胜利。陈志刚、江鸣久力挽狂澜，扳回一局。聂卫平、华以刚、杨以伦虽然第二局失利，依然在总比分上保持平局，尚有第三局可争。唯一两战皆负的陈祖德，“三连战”中先失一分。

关键的第五场比赛在大阪举行，由于已经以2比1领先一分，在剩下的五盘对局中取得两胜就能打成平手，中国队赛前感觉颇为乐观。不料经验丰富的日本棋手在这一仗表现出的韧劲，给年轻的中国棋手好好地上了一课。

石井九段在与聂卫平的对局中，眼看败局已定，却表现出惊人的毅力，步步追逼，顽强抵抗，不多不少以半目微差逆转。安倍八段在读秒声中计算慎密，屡出妙手，在极度细微的形势下一举奠定胜局。这一轮除了孔祥明三胜小林千寿之外，其余七盘棋全军覆没，中国队不仅再遭遇一场1比7的惨败，而且在“三连战”的对决中以2比6大比分失利。

值得欣慰的是，孔祥明对日本女子第一人的压倒性胜利。此外，吴淞笙也成为第一个在三连战或者三番棋的比赛中战胜日本九段的棋手。

20日，在大阪举行的快棋公开赛的表演赛中，陈祖德中盘不敌桥本昌二，在本次访日行程中，陈祖德一直找不到赢棋的感觉。

第六场比赛依然在大阪举行，这一轮迎战的是来自关西棋院和日本棋院关西总本部的棋手，依然有三名九段、一名八段、两名七段，再加上两位当地的业余强豪。

虽然第五场比赛遭到惨败，三连战的成绩也很不理想，但是中国棋手们都没有丧失信心，这一轮大家齐心协力，取得了5比3的胜利。访日以来一直状态不佳的陈祖德，本轮战胜了藤木人见八段，吴淞笙、华以刚分别击败佐藤直男和吉田阳一两名九段，江鸣久力克川村匡迪七段，杨以伦8目半大胜业余棋手角仓康之。

最后一场比赛安排在名古屋，此时场分上中方以3胜1平2负领先，总局数上以23胜25负落后两局，如果最后一场比赛能够获得五盘胜利，不仅在总局数上追平对手，还能在场分上再次取得胜利。

比赛从早上七点开始，中午时分，聂卫平首开纪录，他在布局阶段就大胆的使用“新手”，不落俗套，一举取得优势，很快地战胜了白石裕九段。紧接着日本业余棋手竹内一雄3目半击败江鸣久，扳回一城。不久，陈祖德以10目半力压老对手岩田达明九段，取得本次访日个人的第三场胜利，华以刚力挫马场滋六段，中方再得两分。但是日本队紧追不舍，另一名业余棋手高林共平赢下陈志刚，双方战成3比2。女将孔祥明愈战愈勇，虽然上一场输给了坂口隆三七段，但是这一场执白战胜了王冠战冠军山城宏六段，建立殊勋。此时另外两盘形势不明，吴淞笙局面纷乱，杨以伦苦苦思索，在一个多小时的“读秒”鏖战之后，杨以伦终于以3目半拿下星川信明六段，吴淞笙面对越战越勇的酒井通温以15目半的大差失利。

中国队以5比3取得了最后一场的胜利，在总局数上双方以28比28握手言和。

本次访日比赛，个人成绩最好的是获得5胜2负的华以刚、孔祥明，吴淞笙、杨以伦获得4胜3负，陈祖德、聂卫平和江鸣久分别是3胜4负，陈志刚成绩稍差，只有1胜6负。

1978年第六次中日围棋对抗赛第四轮

（黑先）吴淞笙 （白）牛之浜撮雄九段

黑出五目半 共251手 黑中盘胜

1978年6月17日于福冈